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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m]大雨已至

*普通人设定下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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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是一个过于充满激情的人。


比如他会在奥姆下班后直接驱车驶向中央公园,在草地上支起帐篷,然后在万家灯火中喝着啤酒坠入梦乡;又或者是一顿他亲手做的油腻的晚餐,等奥姆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一边喊着“suprise”一边塞给他一只装着咖啡的马克杯。


奥姆不知道他们共同的母亲亚特兰娜是如何孕育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或许是他们都随了各自的父亲,但奥姆可以肯定的是,亚瑟绝不是老汤姆的翻版——除了共有的宽容。


“嗨。”手机铃声在凌晨一点准时响起,奥姆接起电话,听见亚瑟大到离谱的声音,“奥姆,往窗外看。”


“你又在盘算着什么?我猜你没看时间,现在是凌——”奥姆说着,还是朝着客厅的窗户走去。他听见雨的声音,窗外的和电话中的混合在一起,还多出了一点电流的声音,像是一台老旧的唱着歌的收音机。


“凌晨一点,我当然知道。”亚瑟大大咧咧地截住了他的话头,“不过你还没睡不是么?房间的灯还亮着,隔着窗帘我也能看到——哦,现在我看到你了。”他用雨刷刮了两下车玻璃,随后就看到公寓玻璃后面弟弟的身影。


奥姆的头顶正好是一盏吸顶灯,如果亚瑟没猜错的话应该还灭了一只灯泡。他站在窗边的时候正好背着灯光,只留下一个被雨幕囫囵的影子。


“你明天轮休对不对?我们可以去海边看日出。”


“我拒绝。”奥姆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就像亚瑟刚刚对他做的一样,这让他感到一瞬的快意,像是一场幼稚的报复。不过看日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尤其是在海边。不知为什么,奥姆总是对海洋有种莫名的好感。他曾幻想过,自己应该出生在弗罗里达,每日在海鸥的叫声中醒来,父亲母亲会亲吻他的脸颊,若是幸运还能赶上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时刻。


不过好事总是不会轻易遂人意愿。他出生于一座位于大都会离海最远的医院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他们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奥姆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当现实与幻想出现了差异的时候,他选择彻底将那些美好的梦境碎片封锁起来。他在心里摹绘着海的模样,却没有朝着浪潮的方向迈出一步。


奥姆从没告诉过亚瑟这些,也没必要。


“你在听吗,奥姆?”亚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我在。”


“棒极了,我就在楼下等你。我租了灯塔的顶楼,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奥姆蹙眉,但这些表情对方不会看见:“我说了我不会……”


“就这么定了,一会儿见。”亚瑟在他说更多之前挂断了电话。不得不说,亚瑟对付他很有一套,奥姆忽然有些头疼,但又没什么办法。


他又朝窗口探了探头,隐约看见亚瑟坐在轿车里向自己招了招手。


十分钟后,奥姆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把自己摔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嘟囔着问道:“怎么突然来了?”


“想你了,就来见你。”亚瑟倒是很坦诚得很,然后转身去后座翻什么东西,以至于他错过了奥姆忽然蹿红的耳尖。


因为奥姆下楼时没有拿伞,深灰色衣服的肩膀部分几乎成了黑色。亚瑟悄悄打开了暖风,将热乎乎的一团纸袋塞到奥姆手里:“来之前刚买的炸鱼和薯条,怕你饿着。”他观察了下雨势,又补充说:“还有咖啡。”


奥姆没搭话,尝试用两根手指拿起一块炸鱼。食物的热气还没散去,刚刚触碰的时候还没感觉,直到指头切实捏住了炸酥的面皮,他松开手,被烫得倒吸一口气。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奥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出发么?”


“雨有些大,等你吃完再走。”


“一会儿说不定会更大,所以你到底在等什么?”奥姆的唇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等着什么有趣的答案,然后看着自己突然疯狂眨眼睛的哥哥哈哈大笑。


“我——”


“把灯关上吧。我喜欢下雨。”奥姆把沾满油的手在纸袋上蹭了蹭,一边熄灭了车内的灯,一边得意地欣赏亚瑟吃瘪的表情。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眼前的事物上,在咀嚼的缝隙中把目光投向幽暗而潮湿的夜幕。


马路向远方延伸,深远没有尽头。奥姆觉得方才的所有温暖气氛已经伴随着黑暗渐渐淡薄,他忘了是在哪里听到这句话,但“胡思乱想”这种东西确实总喜欢在安静的夜晚趁虚而入。亚瑟曾说过,自己是一个有太多想法的人,而且从不说出口。


他觉得亚瑟说的没错。


雨水敲在汽车的金属壳子上。街上的行人因为时间的缘故变得零星,但还未断绝。奥姆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在大都会,深夜归家的男人女人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她远去的身影在布满水痕的玻璃后与记忆中的亚特兰娜扭曲地重叠在一起。多年前母亲提着行李箱离开的晚上,应该也是个雨天。奥姆曾目送那个美丽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漫天大雨中,她也是步行离开的,又或者是在某个奥姆看不见的地方打了出租车。但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在奥姆刚刚认识亚瑟的那段时间,他曾嫉妒他,嫉妒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享受到了母亲全部的爱;但同时他又要尖酸地想要发笑,因为在自己失去她的那一刻,她也不曾再次踏入亚瑟的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想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现在他只是觉得可怜,两个人都是。


奥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出声。亚瑟没有打扰他,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总会默默地想一些事情,不愿说出口。他侧过头,看见奥姆的眼睛像是两颗剔透明亮的玻璃珠子,它们被黑夜染上了更为深沉的颜色,世界倒映在他的虹膜上,道道雨痕在里面织成一张细密紧凑的网。


亚瑟在等,等奥姆自己说出口,毕竟一个人只有在自愿分享的时候才会毫无保留。


他打开了音响,调小了声音,爱尔兰女歌手就着钢琴轻柔的伴奏唱着一支简单的民谣:


“昨晚她来到我家,我的挚爱走进来”


“她轻盈地走进来,没有一丝声响”*


等到奥姆吃完了炸鱼,他把纸袋攥成小小的一团,重新窝在了座位里:“走吧。”


亚瑟挑眉,发动了汽车。





“不喜欢海么?”亚瑟开着车问, 他们差不多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奥姆似乎是困了,说的话也带上了鼻音:“说不上喜欢,我从没去过。”


沉默再一次席卷而来,一时间只能雨声和收音机时断时续的歌声。


“我曾一度想去海边。”奥姆忽然开口,“尽管我没亲眼见过,但喜欢这种东西通常是毫无理由的。”


“后来怎么没去?”亚瑟问。他偏头看了奥姆一眼,对方仍然闭着眼睛,若不是他刚刚确实说话了,亚瑟肯定会认为他在睡着。


奥姆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和盘托出:“小时候我曾经幻想过,要和父母一起住在一幢临海的房子里,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也好。我们会在海边耗上整天,看日出日落,没事儿就泡在海水里。”


“那也不错。”


奥姆颔首,似乎对亚瑟的评价感到十分满足。不过片刻他就恢复了常态:“不过后来他们离了婚,我再没想过这些。当然了,那个男人也不是这样的人。”说到这里他厌恶地甩了甩头,“我羡慕你,亚瑟。”说完之后,奥姆忽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的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亚瑟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有我。”亚瑟说。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奥姆的心思太过深沉,总是在想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缺爱的孩子最容易患得患失,他们总是习惯性地从最悲观的角度去思考,以防受伤的最好方法是拒绝开始。


怪不得他喜欢海洋。亚瑟想,他的心就像大海一样,永远把心事藏在旁人抵达不了海沟深处。


奥姆似乎是笑了,然后把头侧向了车窗:“我要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要不要毯子?”


“不。”


但亚瑟仍然空出一只手去后座拿一块薄毯,他的手探来探去还是没有摸到。于是他下意识地转身,方向盘随着他的身子转动,车子一下子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嘿!”奥姆的喊声使亚瑟一惊,赶紧转回身专注驾驶。幸亏夜深了再没有其他车辆,亚瑟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毯子抖在奥姆身上,并趁机揉乱了弟弟的头发。


“现在看看谁才是混蛋。”奥姆嘟囔着,还是乖乖地把毯子披在身上。

      




最后奥姆是在海浪声中醒来的。


他眯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看来雨已经停了很久。沙子依旧潮湿,却又与海水混在一起,让他无法判断具体时间。


他的哥哥仍在睡着,一只胳膊还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起来是亚瑟一到达这里就疲惫地睡着了,完全忘记了要一起看日出的豪言壮语。


“傻瓜。”奥姆轻轻把亚瑟的胳膊挪了下去,顺便把那块毯子盖在他身上。


他向海洋的尽头望去,像是一个蔚蓝而遥远的终结。奥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前的一切远比他预料的要壮丽许多。他要想靠近一些,在沙滩与水的交界处走一走,或者再往里一点,看看它是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包容而温暖。


他推开车门,有海风抚摸他的脸庞,陌生的湿咸味道充满鼻腔,使他没有缘由地热泪盈眶。


亚瑟仍在睡着,他不愿吵醒他。


想了想,奥姆还是在下车前吻了他的额头,轻得像是印象中母亲的手。


至少他们还能赶上日落。




——fin————

        

*Cara Dillon的She Moved Through the Fair,采用的网易云翻译

这两句歌词的下一句是

她把手放在我的肩头,说:

离我们的大婚之日,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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