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是冬天-
*相对来说比较傻白甜的一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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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Farrier。”Collins笑着,含蓄地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们有很久没见了。”
“一年。”
他整理了一下领子,尽可能多的盖上皮肤:“不止。”
是的,他是对的,不止。确切来说应该是457天,但我实在无法将这个精确的数字说出口。这有点太过暧昧了不是吗?我总会让自己想得更多一些,以便将那些可能会被发现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你刚才一定看到我的降落了对不对,感觉怎么样?”Collins眨了两下眼睛,我感受到他竭力克制的期待,“Arthur说它棒极了!”
这使我突然有了想要捉弄他一下的念头。我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尽可能严肃的表情,并且等上了大概有十秒钟才开口说话:“你应该再拉得高一点。”
他低下头:“我以为你会夸我。”
我再也憋不出笑声,一下子揽过他的肩膀,并在他的前胸轻捶了一拳:“我当然要夸你!”因为再拉高几厘米和保持原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下午有训练吗?”在我们一步一步离开停机坪的时候,我问他,“我们得庆祝一下。”
“今天只排了上午。”Collins听到“庆祝”两个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像两簇冬夜里的小火苗,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从我的臂弯中将右臂悄然撤了出来,又自然而然地搭上我的肩膀,“我们去哪里?”
克制,Farrier,克制。我暗自告诫自己。
他兴奋的语气无疑同时挑起了我的热情,使我自发地开始思索究竟哪里才是我们的目的地。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我们应该去公园、游乐场……或者电影院?这个问题似乎比当年那两个什么物理学家发明了什么鬼玩意儿的报道更让人头疼。长期的训练大概剥夺了我与这个时代的所有联系,我是指娱乐方面。
“那我们去……”
“酒吧怎么样?”Collins成功将我本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游乐场”堵了回来。
“你都还没成……”好吧,他确实成年了,只是在我个人的臆想里他还是那个会递给我糖果的小男孩。
他插着口袋,头发因为风的关系而变得松散。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似乎软了下来,甚至带有一丝祈求:“Come on,我从来没跟你一起喝过酒。”
“那就听你的。”我说,“不醉不归,我肯定喝得比你多。”
“那可不一定,Farrier,话永远不要说得太满。”Collins狡黠地笑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我从不知道他原来这么能喝酒,但是更多的注意力已经被我放在了他跟我勾肩搭背的那只手上。我是真的喜欢这种感觉,我们亲密无间,从远处望来甚至分辨不清我们两人之间的缝隙。
我微微转头,看到了他扇子般的金色睫毛,以及我心心念念的清澈瞳仁,想着这就是我爱的男孩,于我而言他是这个世界上再优秀精致不过的人。
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正如同不过是一个搭住肩膀的动作,却令我浮想联翩,只希望他可以永远别将那只手臂拿下去,将一刻留成隽永的永恒。
Collins似乎又觉得冷了。他轻咳一声再次拉紧了衣领,遮掩住了泛起粉色的皮肤。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一个侧眼,耀人而不可多得的阳光从他的发丝中一缕一缕漏了出来,轻缓而极尽柔和地流入我的眼中,仿佛在那一瞬间我看尽了世间的一切光彩,“今天是一个晴天。”
在这一天我又得到了一个事实——在这个有限的时代中,比和平的更扯淡的事是Collins的酒量。
他把我骗到了,真的。
本来我们说好要晚上去酒吧的,但是Collins又改主意了。他一定要下午就去,说什么晚上去的话就太晚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怕没有办法在门禁之后赶回宿舍。可是他摇了摇头,大大咧咧地说他只是怕去晚了的话喝不痛快,至于门禁什么的我可以收留他一夜,毕竟我已经有了独立的住间,并且自己掌控着可以打开门锁的钥匙。
这种公然走后门的行为让我忍俊不禁。是的,我本也打算这样告诉他的,可现在我也要改主意了。这可以当作一个玩笑,我对此并不介意:“别想走后门了,Collins,我从不走后门。”
他挑了一下眉毛,看着我表演话剧那样双手向上张开的夸张动作,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叫来侍者:“您好,请问这里最烈的酒是什么?我们就要它了。”Collins点单的时候一直在看我,我将那理解为一种挑衅,“这次我请客。”
两杯朗姆酒被放置在我们面前,可他犹嫌不够,硬是要了一整瓶过来:“千万别客气,Farrier。这次你输定了。”
之后的一切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毫不夸张。
Collins仅仅是喝了一杯(对,你没看错),就开始胡乱说话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说的话我保证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真正浓厚的苏格兰口音是什么样子,上帝啊,若不是了解Collins从没学过其他语言,我是真的要怀疑他现在不停念叨着的话到底来自哪个国家。
那瓶朗姆自然而然地被剩了下来,因为现在Collins正抱着麦芽啤酒的瓶子不肯撒手。
原来这个小家伙是个酒鬼,我想道,还他妈是一个没有酒量的酒鬼。
这大概会成为我心里永远的一个谜——看在上帝的份上,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自信?
我无奈,只得唤来侍者,询问这里是否提供牛奶。
侍者想了想,离开了一小会之后又返了回来,手上端了一小杯奶。
我将杯子换到了Collins手里,但是他堪称粗暴地将它推开,又去够他的宝贝啤酒。
“麻烦将牛奶灌进去,谢谢。”我从地上捞起一个男孩之前堆在地上的瓶子,将它与牛奶杯一同交还给了侍者,“您瞧,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太方便。”Collins几乎有半个身子靠在我的左肩上,使我基本无法移动。
没办法,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诱惑着我。
我很能忍。我一横心,默默给自己进行思想洗脑。
“嘿,这跟刚才的不一样。”Collins晃悠着酒保帮他倒进空酒瓶里的牛奶,疑惑不解地将它摇来摇去。
“它只是换了包装。”我随口应着,因为我敢打赌以他现在的神智,什么东西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Collins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多钟,他闹累了就睡着了,趴在吧台上面。
瞧他这个样子也别想请客了,我只得自掏腰包,付了酒钱和小费,然后架着他慢慢悠悠地往基地走。
晚上的小风有些凉,Collins似乎是打了个哆嗦,皱着脸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几点了?”他问,带着浓浓的鼻音。
“反正过了时间。”
他的眼神依旧是迷蒙的,如同隔着林间清晨的淡淡雾气。然后在这样一个溺死人的眼神里,他缓缓笑了:“我回不去啦,Farrier,门已经锁了。”
我的心空了一拍,却仍然故作镇定地等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收留我吧。”
我架着Collins,从一个路灯走到另一个路灯,看着我们的影子变长缩短再变长。
然后我在影子再一次缩短之前停了下来,Collins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然后又继续回到了半睡半醒的状态。而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们被拉得老长的影子,想自己怎么不是一个画家或者摄影师,以便将这一幕永永远远地保存下来。
我和Collins紧紧地靠在一起,他平稳而沉重的呼吸声响在我的耳畔,带有轻轻的吸鼻子的声音。正如同此刻我们两个人的影子,那么紧密地叠在一起,再分不清谁是谁。
“好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那个已经被他遗忘的请求。
——tbc——